寡头战争‖乌克兰乱局的前世今生
【一】爆炸
1995年10月15日，乌克兰顿涅茨克州。
这一天下午，顿涅茨克矿工队和基辅老鹰队有一场足球比赛，地点在茨克矿工队主席沙赫杰尔·布拉金（ШахтерБрагин）自己的足球俱乐部。
顿涅茨克州拥有顿巴斯大煤田，是乌克兰知名的能源州。布拉金原本是个煤矿工人，在苏联时代，这可是一份高薪职业，但就是太苦太累。布拉金爱喝伏特加，也喜欢约乌克兰的妹子出来玩儿，当然忍受不了这份苦差事。
喝伏特加和泡妹子都要花钱，离了这份差事还真玩不转这两个爱好，这让布拉金颇为纠结。
于是他开始常年泡病号，矿上拿他也很头痛，后来干脆把他调到了工会上班，没想到布拉金在此地如鱼得水，经常和工会主席分享自己钓来的妹子，把领导哄的挺开心，于是慢慢就步入了政坛。
1991年苏联解体，乌克兰一片混乱，由于需求急跌，顿涅茨克的煤矿也大都陷入瘫痪，布拉金瞅准机会，利用自己在政坛的人脉，低价收购了一堆小煤矿，接下来几年，随着乌克兰局势的稳定，煤价稳步上涨，布拉金这个煤老板赚到盆满钵满。
他算是乌克兰的第一批寡头。当时的乌克兰总统是库奇马。
下午三点，布拉金带着六名粗壮的保镖走进了矿工俱乐部的三号包厢，他带了一大包乌克兰美食“萨洛”和几瓶伏特加，“萨洛”是一种肥猪肉腌制而成的肉食，腌好了直接生吃，和伏特加是绝配。
显然，他准备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温暖的秋日午后。
比赛进行到一半，布拉金也喝的醉意盎然，当他正准备上厕所方便一下的时候，一声巨响，直接把三号包厢炸了个稀巴烂，布拉金和六个保镖都被炸成了碎肉。
从爆炸中回过神来的观众和球员，一蜂窝往外涌，事后警方统计，光踩踏致死的就有十五人。
这就是震惊乌克兰的顿涅茨克矿工俱乐部爆炸案。
而此案也正式拉开了乌克兰接下来二十几年的混乱序幕。
【二】顿涅茨克帮
矿工俱乐部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警方后来还原现场，发现爆炸物是一捆煤矿常用的雷管，经过四处走访，有目击者说曾在布拉金进入包厢之前，有个小个子提着个蓝布包到过三号包厢，但人海茫茫，去哪里找这个面目不清的小个子？
布拉金死后，后来成为乌克兰首富的里纳特·艾哈迈托夫（РинатАхметов）接任顿涅茨克矿工队主席，并接手了布拉金留下的庞大金融资产。
谁受益，谁应该就是凶手，可没人拿得出一份儿可信的证据。
再说了，在顿涅茨克这个地方，也没人敢质询里纳特。原因你绝对想不到:里纳特拥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私人武装部队，这支部队装配了全套美式装备。
这算是加强版的黑涩会，也可以说是迷你版的海豹突击队。你先掂量掂量再说服不服。
但狂人自有狂人收，乌克兰大型金融公司“阿通”（АТОН）负责人、乌克兰议会议员叶甫根尼·谢尔班（ЕвгенийЩербань）就看里纳特不爽。
这家伙今天拿能炸布拉金，明天就能炸到自己头上，反正煤矿不缺雷管和亡命徒。
谢尔班决定敲打敲打里纳特。
里纳特有一个情妇，是顿涅茨克电视台的主持人，长的像个芭比娃娃。尽管乌克兰人找情妇像换宠物一样频繁，但里纳特对这个多才多艺的美人儿格外垂青。
每当他兴致勃勃检阅自己部队的时候，总喜欢带着这个情妇，那一刻，他骄傲的像个大公鸡。
每到周五下午，里纳特总要接情妇到乡下的别墅度假。且说这一天下午，里纳特带着保镖，开着防弹奔驰车来电视台接情妇。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情妇出来。
给情妇打电话，也一直是忙音。里纳特开始满世界寻找情妇，结果一直找到大半夜也寻而无果。
情妇就这样稀里糊涂失踪了。
太岁爷头上动土，也得算算生辰八字。何况拥有私人武装的里纳特呢！谁特妈胆子这么肥，敢动里纳特的情妇，真不怕雷管炸么？
没办法，里纳特发动自己的三千私人武装，挎着AK47，开始热气腾腾的搜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情妇挖出来。
别说顿涅茨克了，就连整个儿乌克兰都轰动了，在杀气腾腾的私人武装面前，顿涅茨克的黑帮都吓得停止了杀人抢劫的传统业务，跑到基辅避风头去了。
偏偏连根毛都找不到。
里纳特急的蛋疼，像只疯狗一样在办公室歇斯底里，手下那帮人也战战兢兢的不敢说一句话。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一辆皮卡扔在里纳特办公大楼门前一卷像毛毯一样的东西，等保镖们赶下来的时候，皮卡已经绝尘而去。
展开毛毯，里面赫然是赤身裸体手脚被缚的芭比娃娃情妇。
不可一世的里纳特终于又给乌克兰人民的笑话里增加了素材。这件恶作剧明显是在嘲讽里纳特，同时也是种可怕的警告:小子，别玩的太过火了，我们能把你情妇不知不觉劫走，也能把你一起干掉。
里纳特手下有个退役军官，叫做杰德斯基。原先是克格勃的特工，苏联解体后就来乌克兰投靠了里纳特。里纳特对此人相当信任，于是就委派他暗中调查，到底是谁绑走了芭比娃娃。
杰德斯基是个老特务，精通各种特务技能，他趴在包裹芭比娃娃的毛毯上，拿着放大镜寻找了一整天，找到了一小撮烟灰，一小根男人的毛发。他拿这两样东西去莫斯科物证研究所做了化验，烟灰是古巴手工雪茄留下的，毛发里的硒元素含量是正常毛发的十倍还多。
别列戈沃城是有名的富硒区，那里的温泉也富含硒元素，此人一定长期生活在那里。既然能抽得起古巴手工雪茄，想必也是寡头级别的大佬。
杰德斯基最后圈定了“阿通金融集团”总裁谢尔班。
谢尔班有风湿病，经常飞往别列戈沃泡温泉，而且此公的最大爱好就是品上好的古巴雪茄。
里纳特一不做二不休，1996年10月3日，他派遣的杀手将谢尔班击毙在顿涅茨克机场。
从此一统顿涅茨克江湖，成为顿涅茨克帮真正的话事人。
但里纳特的野心可不仅仅限于此，这个罗斯狠人把目光投向了基辅。他准备将自己的合作伙伴，顿涅茨克州长亚努科维奇推上总统宝座。
但此事又何尝容易呢？
【三】国父库奇马
苏联解体后，乌克兰和俄罗斯类似，同样诞生了大量寡头，这一时期的乌克兰寡头们形成了基辅、第聂伯、顿涅茨克等非正式区域集团网络。基辅集团创建了社会民主党，第聂伯集团组建了工人党，顿涅茨克集团则创建了地区党。
但三大寡头集团，并不是铁板一块。这注定是一种松散的利益政治联盟。所以背叛就会是永远的主题。
比如顿涅茨克集团，就很神经分裂。拥有私人武装的里纳特直接炸碎了布拉金，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生理灭绝了老对头。
当时属第聂伯集团势头足。维克多·平丘克（ВикторПинчук）的冶金控股公司（Interpipe）是幕后的大财团，政治领域的代表则是库奇马总统及拉扎连科总理。
平丘克是库奇马的女婿。此公生活极尽奢侈，收藏了大量的名酒和名画，有一年在奥地利过生日，他把前美国总统克林顿和好莱坞大腕儿汤姆克鲁斯都请来了。
权力和资本一旦结合起来，基本上所向无敌。
库奇马在乌克兰的地位，有点类似叶利钦在俄罗斯的地位。
他原本是个火箭专家，乌克兰工程院院士，若论智商，全乌克兰没几个人能超过他，但论政治智慧，他又是个糊涂蛋。
他步入政坛纯属意外，戈尔巴乔夫时期，他供职的南方机械局连续几次卫星发射失败，戈地图于是把库奇马推上了南方机械局党委书记的宝座，内行领导果然不一样，随后的卫星发射就没出过事。
后来苏联虽然解体了，但是库奇马在政坛混了个脸儿熟，直到1994年，在第聂伯集团的强力支持下，库奇马当选了乌克兰总统。
1996年，库奇马推动通过了乌克兰独立以来的首部宪法，确立了总统议会制（半总统制）：总统是国家最高元首，内阁向总统负责，立法权归最高拉达。
此举奠定了库奇马的“国父”地位，依靠寡头的支持，库奇马建立了一个竞争性威权主义政权，支持总统的力量在议会选举中成功获得多数席位，并获得了对媒体的非正式控制。
得意过头了就容易出事儿。
季莫申科迅速成了响誉乌克兰的“天然气女王”。坐拥亿万家产，一堆人馋涎欲滴。
基辅集团和顿涅茨克集团当然无法容忍，利用自己控制的报纸和电视台展开了大批判。重压之下，库奇马将拉扎连科开除了之。
拉扎连科当然不服气，你库奇马大搞裙带关系，一窝蛇鼠都在贪腐，凭啥只开除我？
于是就和顿涅茨克老大里纳特合起伙来攻击库奇马，火力全开，不停的爆黑幕挖墙脚，库奇马一时间有点招架不住。
库奇马任人唯亲，提拔起来的自然都是奸佞之徒，但他又不懂得驭人之术，一旦惹火上身就把惹麻烦的家伙们迅速踢出圈子。
这一来，真正的朋友越来越少，敌人反倒树了不少。
直到贡加泽案的爆发，彻底让库奇马成了过街老鼠。
贡加泽是《乌克兰真理报》网络版主任编辑、著名反对派记者。他一直追踪乌克兰高级官员的腐败问题，披露了政论官员许多贪污腐化的内幕新闻。
他把乌克兰比作黑手党国家，把库奇马比作黑手党老大。他说所有乌克兰政党、社会组织甚至国家机构都不过是装饰品，真正的政治是由十几个习惯于幕后交易之人的利益决定的。
潜规则嘛，大家都懂，他只不过是说破了而已，但这下触了龙鳞。
2000年9月16日，他突然神秘失踪。7周后，他的尸体在基辅附近的丛林被发现，其状极惨，他的头颅被砍掉，肢体遭酸液腐蚀。
就在人们怀疑贡加泽失踪与政治迫害有关时，乌克兰社会党领袖莫罗兹在11月28日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乌克兰总统库奇马就是“贡加泽案”的幕后主谋。
莫罗兹称，国家警卫局军官米科拉·梅尔尼琴科向他提供了自己秘密录下的库奇马1998年至2000年间在自己办公室内的数百小时谈话内容的录音带。在这些录音带中有库奇马总统、总统办公厅主任利特温和内务部长克拉夫钦科三人的谈话，上面记录了当时他们正在秘密商议除掉贡加泽的办法。
一时间引起舆论的轩然大波，讨伐库奇马的声音不绝于耳，“国父”干到这个份上，也就该下台了。但处在风暴眼中的库奇马却施展了难得的和稀泥技术，成功地让所有与他敌对的力量之间也互相敌对，而他则成功地保持了天平最中心的位置。
乌克兰缺了三辈子德才积攒出来这样一个国父。耳根子比发糕软，任人唯亲，挑拨离间各个政党和寡头，只为了抱住自己的大位。
真正的国父，一定是为国家和民族的长远计，推动思想和体制的双重变革。而不是陷在温柔乡里左右摇摆。
乌克兰从此与现代政治渐行渐远。这才是如今乌克兰乱局的真正原因，俄罗斯不盯无缝的蛋。
【四】橙色革命
2004年9月5日晚，乌克兰前中央银行行长尤先科和乌克兰国家安全局局长斯梅什科等多位安全官员在基辅郊外的一幢乡村别墅里举行了碰头晚餐会。
那时候库奇马的任期已到，乌克兰又面临新一轮的大选，双方磋商的核心议题是大选期间的安全保卫。磋商的气氛轻松愉快，宾主双方喝的面红耳赤。
尤先科妻子叶卡捷林娜后来回忆说：“他吃完饭回家的当天晚上，我就嗅出了不同的味道。因为他身体强壮得从来不用吃药，而我却从他的呼吸和嘴唇上闻到了一些药物的味道。我当时就问了他，但他却说没什么事。”
十天后，尤先科身体不适，赶到维也纳的鲁道夫英内豪斯医院看病，主治医生洛塔尔·维克却怎么也查不出病因，眼看尤先科的脸一天天变成了皱巴巴的丑橘子皮，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尤先科应该是中毒了。
经过毒物检查，医生发现尤先科的血液和组织中的二恶英浓度高出正常水平的1000倍。
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般二恶英中毒都是低剂量且长期的, 烟草和焚烧的垃圾烟雾中含有二恶英的浓度最高，像这么高剂量的严重二恶英中毒病例, 就连毒物学家也从来没见过。
而氯痤疮就是公认的大剂量二恶英中毒的典型症状。氯痤疮对身体并无大碍, 皮肤的痤疮症状在毒性消退后可能会消失, 也可能会持续多年。
二恶英是指一类脂溶性物质, 无色无味, 毒性甚至比氰化物还高，而且是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中心确定其为一级致癌物。美国在越南战争中投放的橙剂 (Agent Orange) 的主要成分就是二恶英。
这一年的总统大选，第聂伯集团推出了尤先科，库奇马和平丘克在尤先科身上下了重注。
擅长生理灭绝对手的顿涅茨克狠人里纳特推出了亚努科维奇。顿涅茨克网络联合了两家寡头控股公司：由谢尔盖·塔卢塔（СергейТарута）组建的顿巴斯钢铁工业联盟，和艾哈迈托夫组建的系统资本管理公司（SKM）。
前期民调显示，尤先科比亚努科维奇领先11%左右。可在大选计票结束后，亚努科维奇却比尤先科还领先了3%。
鬼知道里纳特为代表的顿涅茨克帮做了什么手脚，但第聂伯帮肯定不干了。
上百万抗议者聚集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市中心，尤先科的支持者建立了一个24小时不断被占据的帐篷城，同时在乌克兰全国爆发了一系列由反对派组织的抗议、静坐、大罢工等事件。
尤先科在选举活动中使用橙色作为其代表色，因此这场运动使用橙色作为抗议的颜色。这个运动的标志是橙丝带和一面书有Так! Ющенко!（“对！尤先科！”）的旗。
所以这次运动又被称为“橙色革命”。
迫于这些抗议运动，乌克兰最高法院宣布这次大选的结果无效，并规定在同年12月26日重新大选。第二次大选受到严厉的观察。乌克兰国内和国际的观察员均确认第二次大选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
尤先科在这次大选中以52%的明显优势获胜。亚努科维奇获44%的选票。
2005年1月23日尤先科入职，标志着橙色革命的最终胜利。
2004年乌克兰“颜色革命”期间，最出彩的要属季莫申科。
季莫申科1960年11月出生于乌克兰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的一个农民家庭，自幼丧父，家境贫苦。但她天赋异禀，从小就是个学霸。
十八岁那年，她考入了乌克兰名校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大学。
有一次拨打电话的时候，她拨错了号码，结果阴差阳错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对于生命中的每一次机会，季莫申科都会紧紧薅住不松手。
季莫申科毕业后在工厂担任经济师，边工作边考取了经济学博士，成为小有名气的经济学家。
乌克兰允许创办私人经商伊始，季莫申科与丈夫一同“下海经商”。季莫申科出色的经营头脑很快得到了公公的赏识，并接手了丈夫的家族企业，当起掌门人。
精明的季莫申科不满足于企业现状，联合当地伙伴成立了“乌克兰石油公司”，利用广泛的人脉快速发展壮大。
1996年，在时任乌克兰总理拉扎连科的帮助下，季莫申科的石油公司成为俄罗斯天然气的最大进口商和乌克兰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尤利娅·季莫申科这个曾经的灰姑娘成了家喻户晓的“天然气公主”。
在街头第一线呐喊示威的季莫申科发出了誓死保住街头路障的吼声，前去镇压民众的内务部军队也被半路喊回，国防部的将军倒向反对派，政府终于妥协，宪法法院裁定第一轮大选无效，重新大选。
作为寡头的季莫申科深度参与政府选举，表明了乌克兰寡头已经不再拘泥于代理人制度，开始赤膊上阵了。
【五】炸死算了
在“橙色革命”期间，尤先科曾承诺打击寡头，季莫申科也宣誓一定要把权力和资本这对连体双胞胎婴儿剥离开。
但其实背后支持维克多·尤先科（ВикторЮщенко）的又是寡头谢尔盖·塔卢塔和维塔利·盖杜克（ВиталийГайдук）。季莫申科的巨额财产也来源于寡头收益。他俩本身就是寡头经济政治的一部分，又如何彻底斩断寡头政治呢？
这些话说说也就算了，而当尤先科和季莫申科真的想有所作为的时候，最终导致了这样的事实:寡头们转而拥护亚努科维奇，卷土重来，乌克兰的寡头政治居然达到了顶峰。
尤先科担任总统期间（2005-2010年），寡头们在经济战场和政治舞台上的斗争都极为激烈。许多寡头投奔了橙色阵营，原来的三个非正式区域寡头网络，只剩下以亚努科维奇为代表的地区党顿涅茨克集团。
2006年3月26日，乌克兰举行新一届议会选举。亚努科维奇领导的地区党得票率最高，为32.14%，获得议会450个议席中的186席，但因未超过半数，不能单独组阁。
2006年8月4日，乌克兰最高苏维埃（议会）批准地区党领导人亚努科维奇出任新一届政府总理。
2007年9月。乌议会举行提前选举后，亚努科维奇领导的地区党因无法与其他党派达成组建议会执政联盟的协议，被迫辞去总理职务，再次成为最大的反对党领袖。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使乌克兰经济遭到重创，寡头们的企业也受到冲击。随着国家陷入深度衰退，许多寡头不得不削减政治支出，为自己的企业进行再度融资。但他们仍然认为，如果要保持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必须要把钱花在选举上。
在2010年的大选中，亚努科维奇得到了里纳特和艾哈迈托夫的支持，后二者都来自俄罗斯族为主的东部。此外，亚努科维奇的支持者还包括天然气贸易寡头菲尔塔什。
而季莫申科最主要的支持者是寡头塔卢塔和盖杜克，他们在2004年选举中是支持尤先科的。一同转投季莫申科麾下的还有曾与尤先科关系密切的糖果业巨头彼得·波罗申科（ПетрПорошенко），和年轻寡头康斯坦丁·日瓦戈(КонстантинЖеваго)。
值得注意的是，更多的寡头开始脚踏多只船，展开了对冲赌注，甚至连第聂伯集团的老大平丘克也采取了类似的策略。
最终，亚努科维奇赢得了2010年的总统宝座。
这是顿涅茨克帮第一次掌握政权，顿涅茨克帮主要代表东部和南部的寡头利益，这些地区以俄罗斯族为主，而亚努科维奇获胜的背后，除了寡头之外，也有普京的大力支持。
亚努科维奇的两个儿子都生活在俄罗斯，受到普京无微不至的关怀，亚努科维奇作为一个地道的俄罗斯人，时时刻刻把毛子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但他的想法和主流民意截然相反，融入欧洲大家庭是乌克兰大多数人的心声，翻翻历史书就知道了，跟北极熊混，几乎都没好下场。
但亚努科维奇颇有股轴劲，他年轻时候在第聂伯机械厂工作，有段时间厂里效益不好，他曾经扛着钢筋棍做过打劫的买卖，可见亚努科维奇的性格里也有莽撞的一面。
但他的倒行逆施很快就招来了报应。
2013年11月开始，乌克兰数万民众聚集在基辅中央广场，抗议亚努科维奇政府暂停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议，双方各不相让，持续近3个月，最终酿成流血事件，总统下台。
“广场革命”后，艾哈迈托夫和菲尔塔什抛弃了亚努科维奇，转而与亲欧洲的反对派暗中联系。一些乌克兰观察人士认为，受到总统贪婪欲望威胁的寡头们资助了“广场革命”，以此作为与新政府合作的筹码。
摆脱了亚努科维奇家族的压制，寡头们也获得了扩大个人权力的机会。亚努科维奇被解职后，顿涅茨克集团加速了倒向俄罗斯的步伐。
2014年，突发的政治和经济危机给许多寡头的垄断地位带来沉重打击，也使他们名誉扫地。其中，东部工业区的经济危机和战争对一些企业的打击尤其严重。
2015年，乌克兰最富有之人的财富总额下降30%以上，跌至238亿美元。广场革命”后，在争取选票的过程中，当时的总统候选人波罗申科和科洛莫伊斯基的寡头集团达成妥协，表明波罗申科在选举中承诺的去寡头化失败。
寡头们依然遵循寻租优先于国家利益的观念。前总统波罗申科在巴拿马设立离岸账户的丑闻，以及陷入多起腐败与走私案件，都鲜明地说明了这一点。
而潜藏在水下的俄罗斯，也终于使出了大杀招。
2014年3月初,俄罗斯公布了爱沙尼亚外长佩特2月25日访问基辅时与欧盟高级官员的电话录音,透露广场狙击事件幕后主使者是反对派领导人所雇用。这些电话录音引发了舆论热潮,不仅令美国和欧盟极其尴尬、互生埋怨,也影响了民心所向,让局势发生变化。
尤其是在克里米亚公投前一周,民望甚高、也得到美欧支持的乌前总理季莫申科本已掌控了局势,极可能让乌克兰回归原状。
俄及时公布季莫申科说乌境内800万俄罗斯族人毫无用处,“直接用核武器炸死算了”的电话录音 。在俄对外情报局、军事情报总局推动下,季莫申科的话引起克里米亚人的反感和恐惧,后来在公投中,克里米亚97%的居民选择了脱乌入俄。
在亚努科维奇当政期间，俄罗斯的间谍网络早已无孔不入的安插在了每一个角落，总统亚努科维奇更是个吃里扒外的超级鼹鼠，乌克兰此时已近乎裸奔了，而寡头，欧美，俄罗斯，三者之间的博弈还将继续，乌克兰的大败局也将义无反顾的持续下去。